蔡鵬吉。圖|受訪者提供
面試剛進行到第二輪，知名時裝設計師、Oscar de la Renta的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彼得·考平就給蔡鵬吉撂下了一句話：“真希望你明天就能來上班。”
這是半年前的事了。當時，這個來自福建小城的年輕人即將從著名的帕森斯設計學院畢業(yè)。他期待自己的畢業(yè)作品能夠在9月的學院畢業(yè)秀上順利拿下開場。在畢業(yè)前的作品展上，Oscar de la Renta的一位高管發(fā)現(xiàn)了他。
在此之前，為了物色這樣一位擅長立體剪裁的設計師，這個有著四十多年歷史、以高級時裝和晚禮服聞名的美國著名時裝品牌已經(jīng)面試不同的人長達一年多。
4個月后，在今年9月的紐約春夏時裝周上，彼得·考平在新品發(fā)布秀上列出了所有參與創(chuàng)作的設計師的名字。蔡鵬吉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在來到紐約的第二年，28歲的他成為了該品牌核心設計團隊里唯一的亞洲人。
到紐約去
直到正式入職3個月后，蔡鵬吉偶爾還會被其他部門的同事當成是實習生。當對方得知他的身份，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：“你是怎么得到這個職位的?”
和計算機、生物等領域里大量的華人工程師相比，在美國，時尚產(chǎn)業(yè)，尤其是那些根植于美國主流文化和白人精英審美的高端時裝品牌，提供給華人設計師的工作機會并不多。尤其是蔡鵬吉這樣的中國留學生，來實習可以，但成為全職員工，就意味著公司需要在簽證、繳稅等方面為雇傭外國人付出額外的成本。有人說，把美國現(xiàn)在所有的時尚大牌加起來，能進入核心團隊的華人設計師不會超過3個。而在中國土生土長的蔡鵬吉，看起來也太年輕了。
他是被一檔電視節(jié)目帶到美國的。3年前，蔡鵬吉參加了央視電影頻道《創(chuàng)意星空》的比賽。這檔脫胎于美國時尚類真人秀《天橋驕子》的節(jié)目吸引了全球范圍的華人設計師，其中的佼佼者將有機會到國際頂尖時尚品牌的總部工作實踐，或者，前往號稱全美第一、全球第二的紐約帕森斯設計學院深造。
那時蔡鵬吉已經(jīng)從四川美術學院的服裝設計專業(yè)畢業(yè)。他來到了北京，先是被一家投資商看中，做起自己的服裝品牌，又很快分道揚鑣。“我當時就是想留在北京。”他想通過這個比賽再找找新的機會，比如，有機會進入評委之一、設計師李大齊的工作室。
半年后，蔡鵬吉從全國5個賽區(qū)的海選突圍進入了5強。在最后的總決賽上，他以電影《墨攻》為靈感，設計出了一組帶有中藥印花圖案的服飾。他獲得季軍的同時，捧走了唯一的一個“帕森斯學院獎”：他直接被帕森斯設計學院錄取為其時裝設計與社會專業(yè)的研究生，并享有全額獎學金。
他們正在發(fā)出自己的聲音
作為擅長打版和立體剪裁的設計師，蔡鵬吉和大多數(shù)設計師不同之處在于：他從不畫草圖。設計一件衣服，他常常是拿起一塊布直接剪，“腦子里大概知道會是什么樣?！?
這得益于他扎實的基本功，更來源于他對規(guī)則的把握。在服裝設計中，每一個版型都有著各自的標準化模式，袖子有多長、腰圍有多大，都由相應的公式計算得來，創(chuàng)新也要建立在這個基礎上。
他熟知這些規(guī)則，可到了帕森斯學院，他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去忘掉它們。
剛到帕森斯時，蔡鵬吉幾乎每周都會被教授批評：“你又做得跟以前一樣?！边@讓他非常崩潰?！肮潭ㄋ季S太久，我總覺得有個標準答案在那兒?！辈贴i吉說。
轉(zhuǎn)機出現(xiàn)在一條連體褲上。那是他的第一個大作業(yè)。在又一次崩潰后，他剪掉了已經(jīng)打磨許久、基本成型的作品，而離截止期只有不到5天了。沒有太多時間思考，他拿起剩下的最后一塊布料不管不顧地做了起來，而最后的成品讓他自己十分驚訝：“我都不知道衣服還能長成那樣?！边@一次，教授對他說：“這個學期你走得很艱難，但你徹底改變了。”
然而，真正的改變遠比這更難，有關規(guī)則的掙扎一直持續(xù)到了畢業(yè)秀。
從開始準備的那天起，蔡鵬吉就決心要拿下整場秀的開場——只有當年最優(yōu)秀的作品才有這個資格。作為紐約時裝周的一部分，帕森斯的畢業(yè)秀無疑是這些年輕設計師們事業(yè)上最好的起點。他認真分析了往屆的經(jīng)驗，并以此給自己定下了設計規(guī)則：要足夠新鮮、足夠吸引眼球。
很快他就發(fā)現(xiàn)，這讓他變得“不是自己了”。在最初的一個半月里，他不斷嘗試創(chuàng)新，卻不斷做出廢品。他并不擅長那種“吸引眼球式”的風格，又擔心遵循自己的想法會拿不到開場。 他變得越來越不知所措，甚至一度癱在工作室的地上大哭。
又一次的崩潰之后，擦干眼淚，蔡鵬吉決定放棄那個關于開場的“規(guī)律”，還是在自己的風格上進行創(chuàng)新。埋頭創(chuàng)作了一個月，他帶著自己重新做好的幾十套方案去見了系主任雪莉·福克斯。
他拿到了開場。
事實上，2014年帕森斯畢業(yè)秀的開場設計師也是來自中國。蔡鵬吉的師姐李佳佩畢業(yè)于北京服裝學院，進入帕森斯攻讀碩士學位。她的畢業(yè)作品之后被倫敦知名的精品零售店“丹佛街集市”(Dover Street Market)選中進行銷售，她本人也入圍了H&M設計大獎的決賽。2015年初，這個26歲的姑娘先是帶著自己的同名品牌登上了紐約時裝周VFiles秀場，而后又一舉奪得了LVMH青年時尚設計師大賽的二等獎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這屆大賽中，全球共有26名設計師入圍，其中5人都擁有中國背景。
“人們對中國設計師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們總是等著看歐洲在做些什么，西方在做些什么，然后復制回去，但這個階段其實早就過去了。他們正在發(fā)出自己的聲音?！备？怂乖诮邮懿稍L時公開表示。
黃悄然。圖|受訪者提供
中國超模助力原創(chuàng)品牌
2010年從帕森斯畢業(yè)后，24歲的黃悄然留在了紐約，進入英國設計師Nathan Jenden的同名品牌工作。在那里，因為相似的審美和設計理念，她和同事、美國設計師Joshua Hupper萌生了一起做品牌的念頭。很快，一個名為“Babyghost”的女裝品牌誕生了。
相比所在公司偏于成熟、華麗的風格，她迫切地希望做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。況且，她的父親在山東老家經(jīng)營一家服裝加工廠，可以為品牌的產(chǎn)品供應鏈提供強大的支持。
Babyghost其實是在中國起步的。這和當時國內(nèi)時尚界日漸蓬勃的市場環(huán)境密不可分。2010年，國內(nèi)共有10家新的買手店出現(xiàn)，包括由洪晃投資的中國原創(chuàng)設計概念店“薄荷糯米蔥”(BNC)。在此之前，內(nèi)地并沒有特別成功的原創(chuàng)設計銷售平臺，而“薄荷糯米蔥”等銷售平臺的出現(xiàn)給一大批中國年輕的設計師提供了機會。
2010年前后，美國的經(jīng)濟尚不景氣，消費嚴重萎縮，國內(nèi)的網(wǎng)購熱潮正盛，他們決定在中國開設淘寶店，同時利用社交媒體進行宣傳推廣。
工作室在紐約，工廠在國內(nèi)，黃悄然每隔幾個月在中國美國間往返。從訂面料、盯生產(chǎn)，到一場秀上品牌標識的擺放，她必須學會成為“壓力的終端”，那個“帶領大家解決問題的人”。
“無論多差的事情，都一定是有解決方法的，都一定是可以去面對的。”創(chuàng)業(yè)5年后，黃悄然總結(jié)說。
如今，Babyghost已經(jīng)在淘寶和天貓上擁有了兩家直營網(wǎng)店，也積累了相當數(shù)量的忠實粉絲。同時他們正一步一步地引起了美國時尚界的興趣。
從某種程度上說，他們在美國被關注，和劉雯、雎曉雯、奚夢瑤等一批在西方時尚界正火的中國超模息息相關。
2009年，還在帕森斯讀書的黃悄然在紐約時裝周后臺做穿衣工，在那里她結(jié)識了劉雯，也陸續(xù)認識了其他的中國超模姑娘們。那時候，紐約時尚圈還沒有那么多的中國面孔，同是在異鄉(xiāng)打拼的年輕女孩，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。
創(chuàng)業(yè)后，每逢品牌活動，劉雯等人都會前來捧場。她們在平日里也常穿Babyghost的衣服。于是，在秀場后臺、在街拍中，這些成為時尚界新寵的中國面孔成為了最好的廣告。
從2014年下半年起，美國版《Vogue》《時尚芭莎》、Models.com等美國時尚媒體都相繼對Babyghost進行了報道，與此同時，該品牌還被收錄到了時尚界公認的權(quán)威時裝評論網(wǎng)站Style.com中。
如今，Babyghost已經(jīng)在美國建立起了線下銷售渠道。今年年初，黃悄然和Hupper帶著他們的第10季產(chǎn)品，第一次以靜態(tài)展的形式在紐約時裝周上向國際媒體與買手展示最新系列。而在9月結(jié)束的2016春夏紐約時裝周上，他們又登上了先鋒展示平臺Milk Made。
黃悄然說，在品牌創(chuàng)立之初，她和Hupper都沒有太具體的目標和規(guī)劃，但隨著品牌的不斷成熟，他們希望還可以走得更遠?！?紐約)這個城市很積極，有很多很多有夢想的人都帶著自己的夢想來到這里。當你想做一件事的時候，沒有人會跟你說不行，大家都會很鼓勵你。這種懷揣夢想的氛圍讓人感覺特別好?！彼f。
黃悄然在紐約時裝周期間的部分作品展示。圖|受訪者提供
從“中國制造”到“中國設計”還有多遠?
2015年5月，一場題為“中國：鏡花水月”的服裝展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開幕。展覽將100余件匯集了中國意象的高級訂制及前衛(wèi)成衣置于由中國傳統(tǒng)服飾、書畫、瓷器、電影營造的經(jīng)典藝術氛圍中，試圖探索幾個世紀以來，中式審美對西方時尚的影響以及中國元素對時尚創(chuàng)造力的啟發(fā)。展覽一經(jīng)開幕就引發(fā)了空前的關注，因為太過火爆，原定的閉展日期不得不延遲3周。截至9月7日正式閉幕時，該展覽共接待了近81.6萬參觀者，這一數(shù)字也使其取代了2011年的“亞歷山大·曼昆：野性之美”，成為該館歷史上參觀人次最多的服裝展。
一時間，“中國風”又一次成為了紐約時尚界最熱門的話題之一。
從老牌的蕭志美(Anna Sui)、王薇薇(Vera Wang)到后來的吳季剛、王大仁，近年來，越來越多的華裔設計師在歐美時尚界聲名鵲起。但不得不承認，一張東方面孔之外，他們其實和中國毫無關聯(lián)。
但如今，隨著中國新一代設計師的不斷成長，一批融合著中西方背景、更具國際化視野的年輕人正在成為國際時尚舞臺上一股新鮮的力量。
“這一代的設計師，他們在中國和西方都接受過教育，所以他們擁有雙向思考的能力。他們會產(chǎn)生一些新的點子，而且，中國人學得快?！薄禫ogue》中文版主編張宇說。
不僅如此，他們也不再是老觀念里那些鐘愛龍鳳、大紅的中國設計師了。事實上，無論是Marsha Ma、王海震、張卉山等已經(jīng)在歐美時尚界嶄露頭角的設計師，還是像蔡鵬吉、徐星媛、黃悄然這樣的年輕設計師，盡管他們在中國長大，作品風格卻鮮有明顯的中國元素。
“我比較喜歡內(nèi)在傳統(tǒng)，外在現(xiàn)代的風格?！辈贴i吉這樣解釋自己的設計理念。黃悄然也認為：“我做的事情肯定是很中國的。但更多是潛移默化的，不是說一定要把符號性的東西搬進來，就是中國結(jié)、旗袍那些?！?
黃悄然坦言，“中國設計師”這個身份讓她和自己的品牌在美國得到了更多的關注，“外界對我們的興趣其實是對中國這個國家的興趣，他們感興趣的點其實是在于在這片土壤里成長起來的人?！彼嬖V《中國新聞周刊》。
蔡鵬吉承認，盡管這兩年國內(nèi)的時尚行業(yè)起步很快，但要說“中國設計”，一切還為時尚早，“以我的了解，國內(nèi)很多公司都還是在一個抄襲和修改的設計狀態(tài)中?！?
就在10月剛剛結(jié)束的上海時裝周上，獨立設計師劉小路在網(wǎng)上發(fā)文，指責一家參展品牌抄襲了自己2014年春夏的設計，在業(yè)界引起軒然大波。
“包括我這一代年輕的設計師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?！辈贴i吉說。
這所學校，他并不陌生。這里走出過包括馬克·雅可布、唐娜·凱倫、拉夫·勞倫 等一大批時尚界大咖，近年來炙手可熱的80后華裔設計師吳季剛、王大仁也是帕森斯的校友。
一個嶄新的世界正在向他緩緩展開。
2013年秋天，蔡鵬吉到紐約時，在帕森斯的校園里，已經(jīng)到處都能看到中國人的面孔，普通話隨處可以聽見。
而這在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。
2008年，剛從東華大學時裝設計專業(yè)畢業(yè)的黃悄然決定到美國讀書，帕森斯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。但在當時，無論是身邊的同學還是在網(wǎng)上，她幾乎找不到已經(jīng)在讀的中國學生甚至其他可以咨詢的人。等她真的到了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整個年級包括她在內(nèi)只有兩個大陸學生。
幾乎是在同一時期，吳季剛、王大仁等華裔設計師開始在歐美時尚界迅速崛起，來自中國的超模們也開始在國際頂級秀場上逐漸嶄露頭角，越來越多的學服裝設計的中國學生開始轉(zhuǎn)向美國。
2012年秋季學期，帕森斯的時尚類專業(yè)迎來了80名中國留學生，這個數(shù)字是2002年時的40倍。在紐約另一所以時裝設計見長的學校普瑞特藝術學院，僅從2010年到2013年，來自中國的申請者數(shù)量翻了3倍。
今年9月，在紐約時裝周的帕森斯畢業(yè)秀上，共有11個學生獲得了展示自己作品的機會，其中5個來自中國。
“現(xiàn)在我看到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在申請這個專業(yè)，這不只是所占的比例高了，他們的實力非常非常強?！迸辽箤W員服裝設計系主任雪莉·福克斯說。
蔡鵬吉的部分作品。圖|受訪者提供
辛苦程度“令人發(fā)指”
21歲的徐星媛今年大四，她是2012年入學的那80名中國學生之一。在到帕森斯之前，她對設計毫無經(jīng)驗。她從小喜歡畫畫，卻從未接受過專業(yè)的美術訓練。
“那時候我對時尚沒什么概念，也不具備藝術的專業(yè)知識，但我比較清楚自己想做的、想要的是什么。我想帕森斯看中的也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素描、統(tǒng)一培訓流程出來的服裝稿，而是你個人真正的想法、你與藝術之間的那點connection(聯(lián)系)?！毙煨擎抡f。
之后這幾年，她每年最糾結(jié)的是秋季學期開學前，這意味著又要回到紐約去面對日夜顛倒、飲食不定、幾乎沒有休息娛樂的生活，“上飛機都是硬著頭皮的，因為太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?！?br />
和各個領域的頂尖學府一樣，帕森斯有著繁重的課業(yè)和極高的淘汰率，“做衣服”幾乎是學生們生活的全部。而“做衣服”也給這些年輕人們提供了一個窗口，聚光燈、名流、金錢、奢侈品……一切仿佛近在咫尺。但徐星媛看到的卻是，那一件件名貴的成衣背后，是幾個月暗無天日的勞作、難以數(shù)計的草圖和普通人無法想象的辛苦。
剛到帕森斯時，徐星媛發(fā)現(xiàn)這個頂尖的服裝設計學府里，很多人的衣著并不時尚，黑色首選、基本款，她以為這是某種潮流，后來才知道是因為方便，“沒那么多多余的精力花在自己的穿衣打扮上?！甭模布尤肓诉@個“潮流”。
從大一開始，徐星媛就沒有過完整的周末，常常是夜里兩三點才離開學校，第二天一早又跑去買布料。一次，為了趕在截止日期前完成一個系列的服飾，她從周六下午一直做到了周一凌晨，小睡一下又馬上爬起來接著做，到后來口腔里因為潰瘍滿是血腥味。而同時設計、制作兩個甚至更多個的系列服飾則是常有的狀態(tài)。
但一旦在紐約，做起衣服，那種熱愛和激情自動就進了身體里。她也享受那種全身心投入到作品里的感覺。
“相比起來，國內(nèi)的教育真是太輕松了。”回憶起在帕森斯的第一個月，蔡鵬吉用了一個詞：令人發(fā)指。他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，這是常態(tài)，“這里2~3周的工作量就相當于國內(nèi)學?；ò肽甑揭荒曜霎厴I(yè)設計的工作量，甚至還要超過。”
在國內(nèi)時，蔡鵬吉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勤奮的人，但和外國同學一塊時，他發(fā)現(xiàn)“根本沒法比”，“他們可以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，連續(xù)作業(yè)一兩個月都沒問題。”而這樣的勤奮常常都是自覺的，很多時候，教授并沒有提出硬性要求，但大家還是會不斷地逼迫自己，不斷去嘗試更多的可能性，“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，沒日沒夜地做?！?br />
這樣的勤奮不只在學校里。蔡鵬吉的一個朋友在吳季剛的公司實習，他告訴蔡鵬吉，以愛社交、愛派對著稱的吳季剛，每天都是第一個出現(xiàn)在公司里。“向往這一行的人看到的都是紙醉金迷，真正在這一行做事的人，看到的都是苦?！辈贴i吉說。
“紐約、巴黎、米蘭、倫敦的時尚產(chǎn)業(yè)那么發(fā)達，中國一直說要走出去，要趕上，但首先我們在勤奮這方面就已經(jīng)輸在起跑線上了，真是輸太多太多了。”他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
